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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的虎头（散文）【李忱】
夏末秋初去黑龙江，过鸡西，经虎林，夜宿边陲虎头镇。
安静的一觉醒来，才凌晨3点多，天已蒙蒙亮，听到的第一声是窗外的鸟叫。去珍宝岛湿地拍照，路上人影寥寥，惟见桥边溪畔零星垂钓者。在车中眼见平整的水泥路面在绿色的原始森林中蜿蜒，天忽然阴了，又下起了细雨，到了湿地，登上观景台，天开始放晴，晨光四射、云蒸霞蔚，今年雨水大，一圈圈绿丛把大片的水面围成像是运动场上的跑道，湖河交叉纵横，绿树柳丛交错，袅袅氤氲，雾纱拂过，蓝天、白云、金光、绿树、河流、湖汊变幻着，气象万千。耳听呼啸风声，凭栏向东南望去，一条玉带似的乌苏里江拐了个大圈向下游流去，再往远处望就是江东六十四屯了……
走到江边，嵌刻国徽的界碑提醒我们，这条江是界江。历史上，虎头原属内地。远古时就有赫哲族先民于沿江及山林中捕鱼、狩猎、采摘，过着不定居生活。至清初称尼满河，后叫呢吗口。1860年中俄不平等的《北京条约》签订后，江东大片土地割给沙俄，这里才成为边境。江边游人不多，摊点整齐划一，没有推销特产的高声叫卖。同行的人打趣说，“这里的黎明静悄悄”。这种安静早已不是大战前的屏住呼吸，而是和平年代人们的安然淡定。沿江这一段，汽车都停在外面，只见电瓶车循环载客。
与界碑相邻的一块大石头上刻着“乌苏里江起点”，沿江向东望去，有三条河汊汇在一起，靠近我们这边的汊河是从兴凯湖流下来的，另两条是从俄罗斯的伊曼河流下来，三河汇成的乌苏里江，平缓流动，行程905公里，流入黑龙江。江水水位很高，无声平稳地流过，没有推波助澜的浪涛，没有击水拍岸的咆哮，像是在深邃地思考；江流速度缓急不一，像是在娓娓诉说……这平静的边境小镇曾是三国激战的疆场。
1933年1月，日本关东军攻入虎林县城（当时县城设在现在虎头镇），随后，着手修建虎头要塞，并将铁路和水路交通延伸至这里，分别修建了火车站和码头，用于运送军用物资和掠夺我国木材资源。江边有一个石碑记录着侵华日军虎林军用码头遗址。
8月15日这一天，我们回溯历史的脚步来到虎头要塞遗址，在要塞中设施最全的虎东山遗址上建起了侵华日军要塞博物馆，地上展厅展出了大量侵华日军的实物和罪证及苏联红军攻占虎头要塞的史料，地下展示了虎头要塞的一部分，我们跟着解说员下到50米深的要塞，里边全部采用钢筋混凝土浇筑，地面有水，墙壁潮湿，这里边只有七八度，我们穿短袖，有点冷。这里有指挥所、弹药库、发电所、医院、蓄水池、休息室、卫生间、厨房，有通向碉堡的通道，和竖井等等。
虎头要塞是侵华日军为了长期霸占中国并进攻苏联，于1934年至1939年6年间，强迫数十万中国劳工秘密修筑的永久性军事工事，要塞正面宽12公里，纵深30公里，由虎东山前沿阵地，虎北山侧翼阵地，猛虎山主阵地，虎西山、虎啸山后援阵地构成。地上军用机场、大型火炮阵地密布；地下结构复杂，设施完备，工程浩大，有“东方马其诺防线”之称。当被强征的中国劳工修完要塞，日军以慰劳庆功为名在广场上设百桌宴，劳工都被叫来吃饭时，日军开始疯狂屠杀，幸免者无几。
1938年以后，日军开始将虎头作为进攻苏联的桥头堡，县城由虎林（现虎头镇）迁至黑咀子（现虎林市），虎林全境成了屯扎重兵的军事基地，军力达数万人。1939年春天，抗联七军在虎林县已经建立起深山密林根据地，自中共虎林区委成立后，虎林人民的抗日斗争在党的领导下全面展开。
1945年8月8日，苏军出兵东北对日宣战，在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苏军投入兵力2万多人，击退日军四次反击，攻下江边码头和虎头镇，又调动近百架飞机对虎头要塞进行轮番轰炸，经过三次白刃战，苏军最终占领了西猛虎山日军阵地。1945年8月15日，大木正等日本官兵从收音机里听到了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的消息，但他们认为是骗局，仍负隅顽抗，至8月26日，苏军集中30门大炮和1000余名士兵大举进攻虎啸山的日军阵地，日军守备队共计1387人中除53人突围逃脱外，其余均葬身在这座荒原堡垒之中。战斗结束比日本天皇宣布投降推迟了11天。停战以后，苏军把部分要塞、巨炮及炮座都炸毁了，把日军修的从虎林到虎头镇的60多公里铁路的铁轨和枕木都拆下运回苏联。
此后还不到30年，上世纪60年代，中苏关系日趋恶化，边界谈判破裂，边境摩擦不断，虎头镇自然又成了前沿。80年代后期，随着中苏关系的改善，中苏边界勘界完成，这里才又恢复平静。
离开虎头的路上，车轮将当年日军修建铁路的路基辗在脚下，两岸的万亩稻田扬花抽穗，清香四溢。但愿虎头永远安静，这里的人民幸福安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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